蝴蝶。

現在回想起來，憂鬱症當初折磨的不只是我。
那些愛我的人每一個都承受著莫大的痛苦。


前一陣子跟朋友喝酒，提到了很久以前的事。
我憂鬱症的那段期間，其實大家的精神壓力都很大。
一個人住在台灣，我把蝴蝶狐狸還有其他摯友都當成家人，生病的期間也都是由他們照顧。


那個時候第一個受不了的是蝴蝶，她指著當時有厭食情況的我（體重只剩下五十幾公斤，真的像活死人）大罵：「你他媽的為什麼那麼犯賤！為什麼那麼犯賤！？」

我是第一次看到蝴蝶哭，活生生的被氣哭，而且發抖。
我一直很喜歡很喜歡蝴蝶，像自己的姐姐一樣，雖然有時候她真的非常兇非常冷漠，可是她很疼我。老實說每次在我躊躇不決的時候，能夠讓我當靠山給我助力的會是她，相較於我的軟弱無措，她永遠都很有自信、很有想法。我看到她哭真的會難過，就好像她看到我自虐會心痛一樣。

蝴蝶蝴蝶，妳永遠是最疼愛我的姐姐。
阿狼那個時候年紀還小所以不太能理解我們的悲傷，不過事後回想起來她的反應還是會跟蝴蝶一樣激動。
她會哭，會跟蝴蝶一樣疼痛。

所以阿狼妳永遠也會是我最疼愛的妹妹。


悲傷會使一個人瘋狂。
一個人瘋狂使一群人悲傷。


當時日夜不離我身邊的人是狐狸，壓力最大的也是他。

他曾經在我陷入自殺傾向時在我耳邊說：「我真希望能跟你就這樣一起瘋掉。」
我甚至被他的愛撫跟語氣逼得頭痛窒息。
怎麼能讓他跟我一樣，怎麼能。

還好我們兩個現在都活得好好的，還好。
然後，他說他會陪我到最後。
他對我的生命做出了執著，所以我對他也有等同於生命的執著。
我想我活下來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了他。


每個人都有很多悲傷，包括靜默不語的蝴蝶，包括燦爛依舊的阿狼，包括溫柔纏綣的狐狸。
幾乎和我一樣，我們都活得很辛苦。
但都咬著牙在走。
哪怕活得苟延殘喘。



每次想起這些事我都感到巨大的悲傷。
但總要試圖微笑。